阵痛——中国未来十年展望----斯伟江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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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了,夹生饭,晚了,饭焦了。
第二部分:中国转型面临的困难、将遭遇的阵痛,分娩自然是伴随剧痛,剧痛之后未必能顺利分娩。做好足够的精神准备,总胜过没有准备。
辛亥革命以来,中国向来是破易,立难。从路径依赖上来说,要建立一个新的制度,对从来没有玩过民主、法治游戏的大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改革是一把双刃剑,对一个是否准备好了问题,有人说准备好了,有人说,没有准备好,当然,更多的人说,万事做中学,不存在是否准备好的问题。
对于一个大国,在推进民主、法治的时候,不能光看这些美好的词汇,必须看到词汇是要落地生根,能否成活,能否壮大,其面对的土壤、气候困难。所以,尽管被动改革不可避免,但是,对转型复杂程度的评估和心理准备,必须具备,如中国这么一个大国,现在的政体,精英和民众的思维,强调政改会如何复杂,都不过分。以下的问题,恐怕谁都无法简单客服,悲催的是,中国不只有一个问题。当转型来临时,这些问题集中爆发,转型不是武力征服,可以用亚历山大大帝之剑,砍断一切纠结。
中国面临的转型问题,有的越早改革,似乎越好解决。有的问题,晚点转型似乎更有利。这就是看谁主要利弊,这些转型议程,哪些是最重要的。饭到底熟了没有,取决于等到什么时候歇火,早了是夹生饭?晚了,饭焦了。
一,上层:利益集团的判断失误
1,利益集团
不仅仅是国有企业,还包括政府的主要部门,发改委、公检法这些强力部门。他们对改革的动力是不足的。虽然其中有少数人,能超越部门利益,希望做些自我限制的改革,往往会碍于大多数人的既得利益而罢手。人世间,很少有人会放弃眼前的利益,除非他们看到现实的危险,民间称之为,不见棺材不掉泪。问题是,见了棺材,大错铸就。只有雄才大略的人,才会未雨绸缪,明见未来。这就需要执政集团里面有足够的人才,改革共识大于不折腾共识。
2,人才匮乏
如《胎动》部分引用龚自珍的三世论,其认为人才决定统治质量及社会质量。独裁者斯大林说过,路线确定之后,干部是关键因素,这固然也重视人才,但是作为执行的奴才使用。英国式的民主为什么会走向全世界,就是因为民主社会激发了每个人的潜力,这是英国人早就日不落帝国的根本原因,由英国清教徒等移民造就的美国,其成为世界强国也离不开这个原因。
如今的体制,昔日乃至今天,确实有很多优秀人才进入,但进入之后,大多会精于酒桌觥筹交错,而荒于学习进取。如今的转型社会,笔者再努力学习,都觉得新东西太多,时间不够用,何况,合书不读,虽说,事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但,毕竟我们要建设的是一个新的典范。在旧的典范下无法学到新的知识。旧文化强调的忠,到新的文化中会陷国家于不义。旧文化中的关系,会成新文化中的犯罪。
体制内人才缺乏,即便有人才也不能重用,从而,才人选择出走。因为人才缺乏竞争机制,其选拔往往是平庸者以其交际、裙带等原因而得升迁。另外,从晚近以来,大量的一流人才,有更多的选择空间,其不选择抑制灵性的体制,导致体制内人才后继无人。毋庸讳言,移民国外,更是精英们选择避世,乘桴浮于海,虽然对于个体而已,无可厚非,但对于一个社会而已,无疑是一种损失。爱因斯坦等到了美国,原子弹的开发,美国就先行一步,这一步之先,决定了后面很多步。
体制内有人才,但是,多的是专业化的精英,但,知识机构不完善,很多人受了高等教育,但仍是毛粉,不识普世价值。有的人才,就是缺乏道德感、责任感,历史感,甘心做顺民。
体制内有人才,但昔日精英们与世界脱节,与社会脱节,日益成为被网民诟病的娱乐对象。也由于他们自己部分自卑和部分骄傲,让他们在判断世情上,会停留在过去。故以九州之铁,铸成大错。
体制内的一些精英人才,也会陷入权力的骄傲之中,会因为昔日的成功,经济的辉煌,一次次地从政治斗争中赢得胜利,而认为自己天下无敌,最终陷入不理性之中。毛不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吗?把国家带入史无前例的灾难之中,而不自省,陷家人于危急之中,而不自察。一死而妻侄入囹圄。
3,判断失误
只要是人,都会犯错。很多人由于远离中枢,天天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神祗一样的领袖,认为他们睿智聪灵,不会犯错。因此,执政会长期延续。其实,这完全是一种误解。犹如曾国藩这样的人,在外打仗时,仍认为中枢英明,一直到自己入京之后,才知道中枢已不可恃。朝无人才,清朝抽心一烂,土崩瓦解,都不能偏安江南。
而在朝的人,由于威权压力下,很少有人会讲真话,导致认为天下虽有骚乱,但不会导致有很大的问题。胡萝卜和大棒一贯好使,认为可以一直使下去。却不知,流年暗度,兵器更新。如晚清中国以八旗弓箭铁骑,对付西方坚船利炮。以后的转型,是硬实力对付软实力,以少数利器对付民众汪洋大海,拳头打棉花,无处着力。
判断失误,不但清王朝有,也是戈尔巴乔夫的错误。是人就会犯错。就连美国中情局局长David Petraeus 也会搞婚外情,认为自己可以不被发现。此人是美国的战争英雄,无论是心智、头脑、自制力,都是一流。人毕竟不是神。美国时代杂志对CIA局长绯闻时间的分析是:“那些有权势的男人是天生的冒险者,他们的智商足以意识到这么做的后果,但是,多年的仕途顺遂让他们相信,一般规律不适用于他们”。
因此,中枢的判断力在关键时候,判断失误,可能会把民族带向灾难。本来开放言论空间,或可以让他们保持点清醒,可惜的是,小秘书们把大多逆耳的忠言给删除了。警察们把这些早起的鸟儿劳教了。最终,只剩下唱欢歌的喉舌和近侍们。
4,国企改革
国企现在尾大不掉,垄断资源,并提供了一大批政府官员。这些人思想保守,占有巨大的利益资源。国企对市场经济的阻扰,实际上阻碍了市场的发育,如果在不透明,不公平的情形下进行变卖,容易会出现寡头。如果不改革,则会阻碍市场。而且,国企其实充当了第二税务局的角色,其从民间抽取的利润,在未受监督的情况下,支撑执政者。殊不知,这是饮鸩止渴,败坏了社会经济的造血功能,长远影响了财政收入来源。可谓,饕餮天下,胡不食肉糜;涸泽而渔,不知乱之降至。
5,缺乏竞争和体内循环
福山在他的《政治发展和政治衰败》中讲到,“政治制度之间的竞争促使政治发展,于此相对应的,还有一个政治衰败过程。促使制度成立的原始条件发生变化时,制度却做不到随机应变,制度与外部环境在变化频率上的脱节,就是政治衰败,就是反制度化。不仅没能调整过时的制度,甚至觉察不到已出的毛病,社会心理学家称之为认知失调”。
福山说:“衰败的第二种形式是,家族制的复辟。这两种政治衰败,制度僵化和家族制复辟,经常同时发生。现存制度的记得利益者,即家族化官僚,会竭力阻止改革。如果制度彻底崩溃,往往又是他们,凭借其荫庇关系,出来收拾残局”。
读这样的书,返照现实,不能不长叹一声,却又只能承认规律有其客观性。所谓形势比人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是无可阻挡的规律,这次不行,下次还是珠胎暗结,民众类似的冲动和两性之间的吸引完全类似。可以说,人类对自由的追求是无法扼杀的,一部人类思想史,也就是一部冲击权威的历史。一部人类争取自由的历史,就是一部遏制威权的历史。只是,如今,不是打天下、坐天下的轮回,而是需要建立新规则。古人说,不知来,视诸往。现在的变化,不能光看中国古代的诸往,而是要看看世界上的类似政治制度的变迁,我们的经济腾飞是和南韩,台湾,南美,墨西哥类似,政治虽有些变异,但,大的类型恐怕是弹子难以跳出这民主圆盘。
二,机构的先天不足
1,军队和文官
谁都知道,这是或许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没有一个执政者会忽视这个因素。因为政权的最直接的支撑力量。军队的因素也是最复杂的。在十八大前,先确定军委成员,也是表明,先处理重要的人事安排,上了保险之后,插枪入鞘。
有人说,中国是一个有文官统治的国家,所谓马上得天下,马下治天下。这是大治时期,但一旦中枢不稳,中国也是一个军人干政史料丰富的国家。在第三世界,军人干政简直是一个习惯性动作。从袁世凯到蒋介石,从缅甸到韩国,哪个不是军人插手。当国家的文官体系威信扫地,唯一组织化的力量就是军队。亨廷顿在其名著《变化社会的政治秩序》中,着力讲了普力夺主义,就是暴力力量的干涉。
军队是否国家化,是今年来一直在高调反对的问题,其实,这是另外一个话题的显著花,就是,军人是否可以干涉内政?避免军人干政是转型期间最需要预防的问题。这就要求转型稳定、有序,不出现混乱,一旦出现混乱,军人的分量剧增,军人干政的分量也剧增。
如《胎动》的分析,不到一定的压力,中国不会启动改革,但是,一旦有压力过大,或者是社会骚动性压力,就必须尽量迅速达成妥协,否则,军人将成为决断力量,如埃及。由于中国因素非常敏感,无法再具体分析。但有一定,少壮派军人,既具有开明的力量,也是容易走向骄傲的自信,认为自己能带领国家走向富强,如韩国的全斗焕之类,在中国目前的阶段,这样的人物是不需要的。也会给国家带来灾难。军人的荣誉在于保卫国家领土完整,抵御外敌,而不是介入内政,介入内政党政的军人,很少有好的出路。
2,规则的缺乏
选举制度的弊病。去年的独立候选人时间,开始于风起云涌,终结于于无声处。政府面上的活,就一个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文字游戏:“独立候选人是非法的”。底下的活,都是非常暗的。问题是,最终无一当选,一说明,气候问题,另外一个问题是,选举规则是不透明,不合理,没有剧场化。选举基本上是不能诉讼的,(除了选民资格案件),一旦别人违反所谓的规则,你无处控告。其次是,选举本来极其重要的领域,却没有规则。如,如何宣传,如何募集资金,如正式候选人名单的酝酿程序,等等。
更重要的是,选区的划分、各地代表的名额等。要知道,要真正试行代议制,一个二千多号人的议会,根本是无法运作的。一旦议会正式成为议事机构,必须缩小规模,这就面临重新确定各地、各族的议会代表。比例制还是单一制?对谁有利?你是否信任一人一票,中国有广大的农村,李泽厚先生就担心一人一票的后果。很多精英都会担心这个无解的问题。现在却再也回不去:一个农民只顶四分之一个城里人的选票了。
重新制定规则,必定是一个最大的博弈,谁都知道,选举制度,是整个民主制度的核心,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要把自己的人选上去,多多益善,对手,当然是“没有你最重要”,无法抹去你,你方人越少越好。
3,缺乏仲裁机构
不管是总统制还是议会制,都会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转型阶段,谁来参与制宪,如何制定游戏规则。另外,在游戏规则产生前后,选举舞弊无法避免。由于中国没有中立的司法,导致解释宪法会出现很大的问题,即便是解释合理,也没有足够的威信。如俄罗斯议会和总统之间的冲突最后通过坦克来解决,是因为宪法法院院长左袒在议会一边,最后摊牌,直接导致了流血,并使叶利钦单方掌握了制宪权,俄罗斯强势总统,普京大帝的滥觞部分来自叶利钦宪法,如同修建新房,一旦基础价格落定,很难更动。
三,中下层的思想和情绪
1,国家崇拜和民族主义
人类是需要偶像的。当政教合一被打乱之后,一神就开始变为诸神,个人信奉各的神,如毛,邓,但是,无疑,最大的偶像仍是国家。国家也用一个个的盛会,壮举,让信徒们感觉良好,如奥运会,如嫦娥飞天。版图巨大,人口众多,大国崛起,一个个大力丸,让一些虽然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如何,充满“信仰”。
文革时,只要是毛主席说的,下面都会不经思考地执行。现在,只要说是XXX反对国家,或者是国家利益需要而XXX,下面的人也会无条件执行,似乎是神父为了神的利益,而可以不顾一切。就是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合伙来设立一个神,然后各人分别将各人利益附上去,并异口同声地对他们各自所骄傲的事情大加赞扬“。(Philip Leon The Ethics of Power).这种团体骄傲对于那些具有自卑感的个人确实是一个非常的诱惑。所以“近代XX斯的国家主义与中下阶层的自卑心理和不安感有重大关系”。(尼布尔,人的本性)。
当一个独立、自由的人很累,他需要自立,独立思考,并承担作出决策的责任。而当有一个偶像时,他只需要执行,犯错了,他可以推给偶像。因此,是信徒造就了偶像,还是统治者造就偶像?或者可以说,市场需要偶像,市场就提供了偶像。
民族主义也是一样的,“无论对民族是爱是恨,民族从未衰落,也不会在短期消失”《Gil DEIANNOI).民族主义本来就是来自一种朴素的情感,犹如日耳曼人自认为优秀一样,任何民族都认为自己的民族是优秀的,例外的,休谟说的民族自恋。中国有辉煌的文明,在历史上。在近代受到屈辱之后,天朝在饱含自卑之后,在现近的十几年似乎又感受到民族复兴的可能。这过山车,让官方甚至民间都感觉良好。在反日游行之后,海南有朋友为中日谁强而刀兵相残,一人死亡。CCTV不断向受众灌输中国强大的信息。民族和民族国家正成为不能触碰的神灵。如歌曲所唱,在爱与恨的边缘。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这种民族主义,最后是双刃剑,也会导致极大的麻烦。法国国家政治学院政治研究中心主人德拉诺瓦说,分裂及欧洲发展进程,分裂早在古代最初的基督教政教分离中出现,并在后来的宗教改革和反改革中获得强化,分裂也给政治形态留下了痕迹:帝国发展时,城邦衰落,而民族国家繁荣之日,则是帝国衰落之时。很多人都不曾想过,有人说,中国或许是最后一个多民族的帝国。这事,说来敏感,各自领会吧。
国家、民族,都是一种必要的存在,但是,将这些人造的存在偶像化、神灵化,必将在中国走向民主化过程中,成为巨大的拦路虎。
2,仇恨:不宽容的文化
如前面所说,中国文化转型中,威权主义本身就是一种自以为是绝对真理的化身。民族主义也是一个爱与恨的准宗教。从实用主义,到自由、民主、妥协,都需要学习,尤其是精英人士。即便是开明官员,其开明程度,也难说达到自由、宽容的地步,当别人指着鼻子骂时,难以唾面自干。如微博上很多人,看似开明,一旦遇到尖锐的批评,就会忍不住发火。这种胸襟,很难在短期内改观。文化是受制度影响很大。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同意有些同仁说,中国的文化就是适合专制,不适合民主,这是倒因为果的说法。台湾、香港完全已经证伪了这种文化决定论。
如佛朗西斯 福山所批评:所谓类似的制度,要在今日出现,必须要有类似条件,各国因独特的历史背景已经被锁定在各自单一的发展路径上。这是对他的误解。能把优势带给社会的制度,总是被他人复制和改进。
这种文化决定论,其实是最适合统治者的心态,也适合不作为者的心态。因为文化不行,中国没希望,所以,我可以不作为,也就是为什么鲁迅会受欢迎的原因。前面讲的民族主义,其实也需要仇恨。反日游行是最明显的体现。文化决定论已经被证伪,但是,反过来讲,也无法否认,文化是支撑制度运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批从旧制度中熏陶多年的精英们,如何去支撑、建立、运作一个新制度,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学习,适应,再学习或者淘汰的过程。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一代代不被洗脑或者洗脑不能之后,新文化的浸润,会造就一个宽容、慈爱、理性的民族,如同台湾的今日。
3,脆弱的中产
在沿海一带,已经有数量巨大的中产阶级,不用按照国外的理论,中产阶级是稳定阶级,某种程度上是既得利益,如果你把工薪阶层也归入中产阶级的话,就未必了。毕竟大多数发达国家的薪水差别,没有中国那么悬殊。不管如何,中产阶级和商业精英一样,即希望变,又不喜欢乱,毕竟当下生活仍可以继续。但,他们受的教育和心中的正义感,让他们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就是士的精神,不可以不弘毅。
汪丁丁先生在其文章《愚民政策和社会动乱》中说, 通常,一个社会由三类群体组成——中产阶级、上层和底层。其中,中产阶级具有最高的“骚乱”阈值,他们最不愿意有社会动乱。但在转型期中国社会,中产阶级不是一个稳定的群体。于是,心态的包容性取代财产稳定性成为防止社会动乱的重要因素。当民众的心态日益偏激时,社会动乱特别容易被触发。
目前所谓的公知,起重要启蒙作用的人,大多数是中产阶级,学者、记者,中小企业家,律师、职员,他们中鱼龙混杂,最关键的是,多数,也是一知半解,在破上用力,在立上乏力。如果光知道破,就是会迎合日益偏激的社会心态。能否宽容、理性,不偏激,不认为自己掌握真理,能够反省和谦卑。在脆弱的转型时期,发挥积极作用,通过共识推进转型,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四,现实困难
1,民族问题
中国的民主转型,首先会遇到的时,民主问题和民族独立问题(或者高度自治问题)同时发生。如果中原遭遇了动荡,可以肯定的是,边疆会更不稳定。这是历史规律。在当今时代,还产生了新型的威胁:恐怖活动。
由于目前体制无法解决根本问题,现行的体制,某种程度上,激化了矛盾。因此,到中国转型开始,就会出现一些分裂势力,激进派会要求独立,温和派只有在激进派头破血流之后,才会主张高度自治等。而如上所言,中国目前很多民众都有一定程度的国家崇拜,很多人无法接受公鸡的屁股残缺。
西班牙在转型阶段,尽管很和平,但巴斯分裂主义者仍杀害了800多人,大部分在转型开始的第一二阶段。一旦流血,就会陷入恶性循环。而转型阶段的汉族领袖只能选择强硬,从而出现更多流血事件。这种流血事件反而会影响民主进程,因为领袖需要更多的权力,更多的资源,而民主本身就是要改变权力过于集中。而且,转型阶段对其他民族的欠债,也会导致少数民族地区不认可转型后政权的合法性。最能干的边臣也无法解决目前的民族问题,只能减缓问题的爆发,有的疆吏反而激化矛盾,让人扼腕叹息。
2,如何对待历史,是否清算原罪。
这恐怕是一个最棘手的问题。在目前的体制下,原罪存在,由于面的问题,和原罪清算显然会阻碍转型。因此,比较明智的是,制定豁免法。但是,这和后面一个问题息息相关,就是,谁来代表民众来制定豁免法?
49年以来,太多的历史积怨者。如镇反,反右,文革,天/安/门事件,晚近的积怨者,如在拆迁,征地,冤狱,绝对数量不少,他们的遭遇,如钱云会的家人,让他宽容、豁免,并不是那么容易!
研究东欧剧变,虽然有的国家制定了一些法律,但真正追究原罪的,极少。象征性地追诉几个手中有鲜血的人。原因很简单,很多事情过去多年,人们的仇恨会被时间冲淡,对体制了解越多,对人性的弱点也会有更多同情。对于很多基于体制命令而做的恶,会有一定程度的谅解。当然,对于主动作恶者,恐怕,即便国家不提供正义,民间自也有报应。这毕竟是个别。
但大规模地追诉原罪,无疑会激起反弹,也会阻扰转型。阿根廷是最典型的例子,对军政府领导人的追诉,激起了军队的反叛,最终,虽然镇压了叛乱,但国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否愿意付出代价,和转型前的作恶是否深厚有关,罪孽深重,自然会激起转型正义,如果,顺势而为,往往会赢得宽容,前苏联几乎没有追诉前领导人,原因都很清楚,因为戈氏主动转型,而接棒的叶利钦,本身就是体制内高官。
3,乌合之众:没有谈判对手
很多转型会面临大规模的群众运动,但是,由于目前没有组团存在不少障碍,因此,会面临没有谈判对手,或者谈判对手不稳定,没有代表性,这样最后,只会走向激进化,无法达成共识,只能对决,流血。埃及还有穆斯林兄弟会,而我国,最大的可能仍只能是党内开明派来收拾残局,但,党内开明派毕竟和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有利有弊。
社会反抗情绪,已经毋庸讳言,是越来越激进,温和的言辞,也只有少数人才能停下忙碌的眼球和头脑,思考下,什么样的道路,才是对民众、对国家有利的,多数人在想,在老头子死后,管他洪水滔天,问题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打开潘多拉之盒?
4,如何走出经济危机
经济危机来临是才会改革。但是,经济危机本身就是会导致社会不稳定。如果转型政府无法解决经济危机,也会导致合法性受挑战。守旧派会怀恋旧日的繁荣,经济腾飞,秩序。如同台湾刚转型时,遭遇经济危机,有人会想起蒋经国。台湾相对来说,规模小,不会有大规模动荡,但仍有红衫军的“爱如潮水”。中国能否经得起这种冲击,以及如红衫军那样的自制力?
经济危机导致国家财政不够用,这时,往往会产生,政权征用民间的资产,通过各种方式,如打黑,如通货膨胀,如加收地产税,导致民不聊生,社会破产,最后危机加重。所谓民主制度有其合法性,但根本的合法性或许来自其表现,尤其是经济上的表现,否则,很脆弱。魏玛共和国的失败,让渡于其他政权,不是个案。
5,制度选择
中国的传统文化是偏好强人政治,如前所说,民众不喜欢独立思考,也就需要大海航行的舵手,这样自己只需要跟随。另外,因为对于幅员辽阔的中国,需要一个灵活应对的中枢,所谓定于一尊。
中国最怕是出现政治僵局。因此,在制度选择上,民众会偏好总统制。事实上,从晚清结束,孙中山选择的就是总统制,袁世凯就任总统,他非常不习惯被总理制约,所以,当总理唐绍仪去总统府时,袁的随从会说,少川又来欺负总统了。随着宋教仁被刺杀,之后的总理都被袁控制。49年之后,中国共产党实际上也是总统制,毛泽东实际行使的权力远远超过一般总统,总理基本是个当差的。
一旦民选,如果是直接选择,就会出现强人总统,加上转型期间的民族问题等,议会很难对总统形成制约。如果选择议会制,则要冒议会僵局的危险,而且,如果不是一个强势多数的议会,会导致政治治理能力的下降,如果时间一久,民众反而会怀念旧时的秩序,从而给强人觊觎政权带来方便。拿破仑用大炮带来秩序,曾获得一片欢呼声,接下来,法国人民陷入精疲力尽的战争之中,魏玛共和国的教训,也很深刻。
五,对症下药
以上问题的提出,笔者认为,是需要我们针对这些问题,去提前做些预防和减压工作。改革,对民族问题来说,转型越早越好,因为,可以减少历史负债,但是,民智问题,转型晚些未必不是好事,但就民众情绪和贪腐问题而已,又需要提早转型,建立负责任,受监督的政府。当我在福州看守所,听着念斌,一个被判了三次死刑的人,控诉警察用竹片插入肋骨缝隙之间,刑讯逼供,咬舌自尽都不能时,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早些转型?
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顾炎武说,远途何须愁日暮,你朝着正确的方向,一步步走,自然会有进步。所谓的西方这套法治制度不适合中国,完全是一个伪命题,那为什么你会坐上西方汽车、飞机?器物和制度,晚清曾文正遇到的问题,百年之后,谁能说没有答案?关键是共识。
《诗经》云:棠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民主法治,犹如棠棣之花朵,你要真正思念她,千山万水,开山架桥,何远之有?你若有心,便是晴天!心若有伞,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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