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嗝》六首

散人

《噎嗝》
城市，长成了巨人。
巨人则落叶纷飞
黄了寒风秋凉。
街灯。楼影。鸟鸣。

三人成虎。小摊上
毛发耸，生死同，扎啤论升
转眼间，少年鬓发白
空酒杯摔出骨渣儿飞扬的那声脆
扎心痛，依然笑不停

最不忘是父亲
桂香柳落下一地繁荣。
昨天的风转送着今天的梦
今天的梦，随风而逝。
讣告，贴在坍塌的高墙上

城市，长成了巨人
撞坏了小鸟的巢
踩烂了小兔的窝
悄默无语的省略号
像是泡菜坛里冒出的气泡
挣扎着想要释放被拘禁的思想

《信仰，就是》

信仰，就是在梦里
见到了
自己的爱人
一起飞
像小鸟扑扇翅膀
在云彩里做爱
从此不怕
下坠的雨点

《无住》

凛冽的北风肆虐，打扫战场
收集最后的战利品，枯黄的树叶
失败者。死尸。月亮的鲜血。

刚刚结束，便又重新开始。
一个人，一个神，一位耶稣
是一粒拣选过的麦种，播在了
还在呻吟的土地上。竖起一座十字架
没有修饰，没有温情。奇异的恶梦。
圣诞节，十二月二十五日。

清早起来，天降白雪。
一只狸猫用利爪行文盖印
没有鼠类。没有梁祝。
坠落是轻盈的飘向凡尘。
我的袜子里面装好了三枚金币

向东。向西。向北。向南。
随念流浪。
不来不去，不定不乱
不取不舍，不沉不浮
窗外，三三两两的鸡鸣狗吠
找不见源头，寻不到去处。

《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

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
像是太阳掉进了沟渠，沟渠里泡着死猫
世界的真相可能就是这样的

我研究过许多宗教，却没有任何宗教信仰
我练习过散打摔跤，现在只摸摸太极
我怀疑一切，结果常常怀疑自己

这个世界有没有上帝
或许真正的上帝就是我们自己
除非我们既有智慧又有善良

我像秦牛一样健壮
而且灵巧像蛇
缺少的是一双翅膀，只能在自己的生命里播种诗行

我醉酒倒地以为从此回归母腹
呕出了鲜血让它滋润青草喂养小羊
可是，我的梦里没有丝毫的阴影

我坐在十八楼的窗台上放飞大小不一的纸飞机
看它们盘旋翻飞把我的目光拉成漫天雨丝
我把它们一律染成黑色，说：“飞吧，我的沙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头痛
骨刺却长到了膝盖里，还有了骨性关节炎
上面的日子过的好了，下面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疼痛》

落光了所有的树叶。
树林里，只有
树干与树枝
一片灰暗
寂静
鸟雀没有
踪影，树杈间
遗留下鸟巢
很像呆滞的眼珠
失神、无助、崇高
望着阴霾的天空
一具人骨
在冷风中窸窣
摇曳着一身的疼痛

《远离的夏天》

远离的夏天
绵绵秋雨挤占了夏天的地盘
T恤衫和超短裙尚且逗留在江南
被动的延长了退休的时间
抢在了暴雨成灾之前麦子们回到了家中
水稻还在顽强结穗从土地中采集黄金
蚂蚁惶恐不安却不敢证明它们不是哑巴
不能想象它们的祖先竟是凶猛掠食的黄蜂


可是蚂蚁过江的时候却能抱成团
夏天的太阳在蚂蚁的身上
留下的印记是烧结成碳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