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出神入化 于 2013-10-19 22:26 编辑
阿奎那的历史地位不容抹煞诋毁 托马斯•阿奎那的历史地位不容抹煞诋毁
作者:出神入化
首先要声明一下,敝人对于托马斯•阿奎那的著作阅读不多,主要是读过一遍马清槐翻译的《阿奎那政治著作选》,偶尔读点其他人对于阿奎那的介绍性文字。至于一些所谓的中国学者研究阿奎那的著作,敝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去阅读,因为他们都研究不明白。更何况,对于某一个思想家的著作,如果钻研得太深的话,恐怕出不来的话反而就难以真正看清楚其思想的利弊了。所以,对于阿奎那著作阅读不多的敝人,在这里所探讨的阿奎那之历史地位问题,只是从一个大略的历史方位来探讨和把握。
众所周知,在阿奎那之前的基督教会历史上主要是圣奥斯定(奥古斯丁)的神学路线占据主导地位,奥斯定借用柏拉图主义的哲学(具体是新柏拉图主义者普罗提诺的哲学思想),来论证基督教信仰的合理性。到了阿奎那时代,由于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在湮没了上千年之后重见天日(被阿拉伯人所发现和运用),所以当时在基督教教内教外有许多人对于亚里士多德哲学著作的影响问题形成了两种极端化的看法,当时基督教会(天主教)的保守派无疑是排斥亚里士多德的哲学的。但阿奎那力排众议,他借用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方法论来论证基督教的信仰,从而在基督教会及其神学历史上形成了与圣奥斯定的基督教柏拉图主义并驾齐驱的阿奎那的基督教亚里士多德主义。
但无论是圣奥斯定的基督教柏拉图主义,还是阿奎那的基督教亚里士多德主义,都只不过是将古希腊哲学家的哲学作为方法论,来辩护、论证、阐释、发挥基督宗教的思想,他们的神学著作的实质核心或主题内容仍然是基督教信仰。
有的基督徒网友说,多玛斯阿奎那(托马斯•阿奎那)是基督信仰最大的罪人,他对天主教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他的无神论说教彻底改变了信仰的方向。这种说法恐怕完全是一种对于阿奎那及其著作的误解或误读。因为毫无疑问,阿奎那自小就信仰天主教,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无神论者,而是一个唯心主义有神论者。不仅阿奎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无神论者,即使他在神学方法论方面所推重、借用的亚里士多德本人也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而是一个唯心主义有神论者。
事实上,阿奎那不仅不是基督信仰的敌人,而且对于开阔基督信仰,打破中世纪的教条主义束缚,实现基督教会由先前不够重视理性的旧时代而转向重视理性的新时代,具有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历史地位和持久性作用。即使是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其实说白了恐怕仍然不过是阿奎那理性神学路线的运用后的杰作。
有的基督徒网友说,阿奎那从本质上说是以人为中心,他过于强调了人的理性,所以阅读阿奎那的著作感到索然无味,远远没有阅读《圣经》解渴感劲。这种说法恐怕并不懂得神学与宗教本身的区别所导致的。宗教是要求信徒直接信从教主圣训和教会教理,而神学不是简单地重复教主圣训和教会教理,而是神学家对于教主圣训和教会教理须要进行学理化、抽象化的证明和辩护,为此就势必要使用理性主义的言说风格。更何况,神学主要就是要向教外世界去宣扬,以便使教外人士皈依本教。敝人在此关于神学与宗教之区别的这个说法,无论是对于基督宗教,还是佛教、伊斯兰教、犹太教及其各自的神学而言都是适用的。
所以,能够思考、创新一套神学的人,自然不是一般教徒所能够相比的,甚至也不是一般的神职人员所能够承担得了的,需要具有高度的抽象思维和思辨能力,所以神学家所写出来的著述,自然不是那些一般教徒或神职人员所能够读得进去、真正读得懂的。后者读不懂,自然就感到没有阅读《圣经》解渴,因为《圣经》是非常直接地将许多干货讲出来,而根本就不需要论证或证明;但神学不是这个样子,神学必须要对于《圣经》中的分散化、无论据、无论证、粗糙的观点或说法进行总结提炼、并做出具有理性说服力的逻辑证明和发挥提升。
事实上,不仅阿奎那这位神学家重视理性,即使是奥斯定这位神学家也同样重视理性,因为神学必须使用理性语言,才能够向教外世界来证明本门宗教的合理性、合法性。但在神学家进行神学辩护论证时,难免就非常容易给人以一种无神论或过于理性化而欠缺了信仰的厚度之负面的感觉或印象,所以某些不懂得何谓神学的人往往就非常容易认为某个神学家是一个敌基督者或无神论者、仇教分子。正因如此,我们基督徒就能够理解那位对于基督教并非真正明白的恩格斯为什么会曾经如此评论了:“当基督教要想使自己具有科学外貌的时候,它的形式就是神学。神学的实质,特别在我们这个时代,就是调和和掩盖绝对对立的两极。甚至最坚定的基督徒也不能完全摆脱我们这个时代的条件;时代迫使他改革基督教;他身上已经有一种东西在萌芽,这种东西发展下去就会引向无神论。”那类断言说阿奎那是无神论者的人,应该说与恩格斯对何谓基督教及其神学只知道皮毛的水平,大概相差无多吧。
还有的教内或教外人士,因为并不真正懂得理性与信仰的关系,误以为信仰就一定是与理性根本冲突的,这种看法应该说是与中国官方无神论教育机构故意对于信仰(宗教)与理性(科学)进行根本对立的宣传性做法有极大的关系。在敝人看来,基督宗教信仰是人类理性的最大、最高、最永恒的表达,信仰基督宗教的族群就一定是最有理性的,而排斥基督宗教信仰的族群就一定是没有真正的理性的(譬如某个东方古老文化大国就是一个重要的明证)。
以下两段话是敝人去年曾经以“不才”自称而对于有的极端敌视否定阿奎那的某基督徒网友所回复的:
你的回复已经证明了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理性或信仰!理性与信仰根本就不是根本冲突或对立的,理性也是天主所恩赐给世人的礼物,只要世人能够善加利用理性这礼物就好了,而基督信仰无疑是最高的理性。同时,你更不懂得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倾向,亚里士多德并非仅仅坚持唯物主义,他同时具有唯心主义和有神论倾向。多玛斯 阿奎那根本就不是尊崇亚里士多德,而是利用亚里士多德的理性哲学的方法论,来论证天主的存在和基督圣教的合理性,并建构了整全论的神学体系,无疑是对于神赐理性的正向运用,至今在天主教内部仍然无任何神学家能够匹敌或超越他。使我们远离天主的根本就不是多玛斯,而是三仇尤其是魔鬼,以及如同你这类一知半解、自以为是、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人的误导。而所谓的魔鬼如果从理性而言只不过是人的邪情私欲恶心而已。
阿奎那根本就不是以人为中心,虽然他是比较重视理性并将亚里士多德哲学拿来来论证天主教教理,但阿奎那仍然是以天主上帝为中心和前提来进行神学建构的。 阿奎那的重要性在于,将基督宗教神学由中世纪时代进入近代,做出了划时代的伟大贡献。 阿奎那的重要性还在于,他的神学思想将理性与信仰进行了很好的调和,从而为近代启蒙运动和人类文明进入近现代,给予了理论上的开路先锋之前导。 今天人类能够享受到现代文明的便利(包括能够上网辩论),应该感谢阿奎那。事实上,二十世纪天主教的神学主流仍然是阿奎那的神学体系。
事实上,阿奎那利用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提出了关于上帝(天主)存在的五点证明,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其在西方哲学史和形而上学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阿奎那是沟通中世纪与近代的天才博士,至少说,教会的思想家阿奎那的大脑已经步入了近代,尽管教会这个母体的脚步仍然还在中世纪,接下来的历史时代就是启蒙运动、启蒙时代了。但即使是启蒙时代,在敝人看来,仍然不过是在基督宗教大框架下的局部调整,如果过于反动基督宗教、过于张扬理性的话就势必如同法国大革命那样的失败结局,而英国人在近代逐渐认识到基督宗教的不可或缺,美国立国则是基督教信仰自由的伟大实验。
当然,阿奎那既然不是全知全能的上主,就必然毫无例外地如同一切世人一样具有他的不可避免的局限性。例如阿奎那反对圣母教理,作为经院哲学的集大成者阿奎那之神哲学思想在其后的基督教会中使得经院哲学更为繁琐,有的经院哲学家竟然探讨起在一个针尖上能够站立多少个天使一类非常无聊透顶的问题。并且,由于阿奎那对于亚里士多德的力挺,而使得后来教会对于亚里士多德的许多说法非常推崇迷信,以至于将亚里士多德非常推崇的地心说当作了教会的真理,并在近代哥白尼、伽利略发现日心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中,天主教教会官方竟然抱持着亚里士多德的错误观点不放,甚至压制哥白尼、伽利略。阿奎那力求调和流行的亚里士多德理性哲学与基督教信仰,正是在这个具有如同平衡木、跷跷板性质的问题上,近代启蒙哲学家过于张扬强调理性而忽略敌视宗教信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当然,虽然在阿奎那之后天主教会和启蒙哲学家所犯的这类错误不能够完全归咎于阿奎那身上,但阿奎那似乎也难辞其咎。
总之,无论是对于基督教会(不仅是对于天主教、而且对于新教)的历史地位,还是对于人类近现代文明的历史地位,阿奎那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人物,是一个伟大的圣师或神学家,天主教在近代以来主要是贯彻阿奎那的神学路线,教廷也追封阿奎那为圣徒。甚至在世人那里,阿奎那被评选为千年十大思想家之列。当20世纪即将结束的时候,英国广播公司(BBC)在全球范围举行过一次“千年思想家”网上评选,圣托马斯·阿奎纳(中世纪意大利神/哲学家)得票位居第五位,成为“千年思想家”——如果联系到20世纪末这个历史时代极为世俗化性质而言的话,那么一位宗教神学家能够排名前五位的话,已经着实说明问题了。
2013-10-19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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