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应胜为保护救恩堂十字架写了遗书:誓与十字架共同存亡!他想学甘地用绝食来推行不合作。据听说有两位年轻信徒决定和詹以胜一起捍卫信仰正义到死!做这样的决定,有人认为不值得,属于脑子发热:实在不该用自己的信仰,引导别人一起卖命送死。但是,我们发现,当人认识到信仰不再是别人的,信仰正在成为自己生命一部分乃至全部时,人,就仿佛具备了为十字架去死的勇气。
听已故的蓝峰神父讲过李笃安主教为十字架受苦的故事,这故事我在还未完成的《主教启示录》一文中有过记述。事情是这样的:1949年后,天主教会就被新政府变本加厉地掠夺——这次不单是财产房屋土地资源,更是延伸到信仰思想领域。西安南堂,就像今天在广场上跳舞舞做丑恶游戏的大妈们一样,那年代查抄教堂,修整神父的年轻人都变着法地整治人。每年春节回家,坐在渐渐老去的父辈们中间,听他们讲年轻时亲历见闻的罪恶事,常常让我瞋目结舌,其程度恶劣绝不亚于今天已不再年轻的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罪恶事!有人认为,这不是老人变坏的问题,而实在是坏人变老的问题。看看中国最近朝代的历史,从打土豪、分田地开始,中国就陷入了无穷尽的灾难里。柴静所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的那类人正在大踏步地把中国推向更深更深的深渊。而被物质困死的年轻一代,长大成人后亦恰恰证实了王朔说的:“中国人是猪”的事实!这亦像陈丹青说中国人信仰就是:去他妈的,活下去最要紧!
徐锦尧神父曾写过一篇文章《请给我们一个年轻人》,他似乎在更老的曾经亦是神父的马相伯的悲鸣声中想继续唤起些希望,终于把自己消失在马相伯:“我是一条只会叫的狗,叫了一百年也没把中国叫醒”的绝望里,绝望之后,如梦初醒,他反过来想把自己做成在金丝笼里能自由唱歌的金丝雀,好继续在中国教会里再唱六百年太平歌词!于是,把眼睛闭起来做中国梦成为更多金丝雀的不变追求。他们不愿意承认当年站在尚年轻的李笃安主教面前的人物今天同样还站在他们面前。
那年代,人还有信仰。没信仰的人最喜欢看有信仰的人在他们恐吓前因为恐惧而放弃信仰。于是,他们把十字架摘下来放在祭台前面,让大小神父修女排着队,依次从十字架上踩过去。这几天,我在看章诒和的《最后的贵族》,那些和章伯钧交往过从的知识贵族名媛们,在毛泽东大鸣大放之前被几番运动已经改造了性格:作为新政府首任司法部长的史良就在鸣放政策中保持了新形式下的政治嗅觉,而书生如故的储安平在热血未冷的章伯钧的鼓励下成功出任《光明日报》主编,他想把刚从《九三社讯》主编位上滚下来的郁闷,用单枪匹马自做《观察》时的热情全部投入在《光明》身上,彻底鸣放一回。终于,“党天下”成了储安评的绝响,而章伯钧成为他最亲大姐史良组织批判的主要对象,而所用的材料竟然还是一天晚上,章私下探询性拜访史的交谈内容。如果说敢做“七君子”之一的史良们,在短短几年都被改造得失掉知识分子的本性,你还指望其他人会好多少?所以,当我一次一次稀奇当下网络平台上一些人脑子坏掉般的奇谈怪论时,总是有前辈们笑话我看不清世道!
李笃安主教似乎真是看清了世道的智者。傅和德神父就常常称赞他那极难容人的眼中的这个乡下土包子样的大主教。神父们一个接一个低着头像犯罪似地从十字架上踩踏过去,及至挨到了李主教(那时还是神父)站在十字架前,他看着已经沾满脚印的十字架上的耶稣像,他流着泪俯下身去,趴在了十字架上,抽泣着说,你们从我身上踩过去吧,别再侮辱我的主耶稣了!信仰在他身上已成为生命,成为活在他内的真实生命,而十字架正在承载着这生命。所以,在基督徒的心里,十字架不再是钉死耶稣的刑具,它成了生命树,成为基督爱世人的标记!我能理解詹以胜们的信仰感情,他们不会把牺牲自己的勇气投放在一个物质十字架上,他们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是信仰的耶稣基督,而耶稣基督成为他们的生命。
7月21日,凌晨三点钟,温州平阳县水头镇救恩堂围来三百多名警察(一说六百),他们陪伴着大吊车、救护车、消防车浩浩荡荡涌近救恩堂,而昼夜守护教堂的基督徒同工竟然有近千名!他们只做守护打算,他们没打算武力抵抗,但从今天网上被急删屏蔽的现场消息说:警察(有人说雇来打人的穿着警服的民工)来这么多不是为防止骚乱,而是为打散羊群!在暴打下,许多基督徒流血倒下!网上照片真有广东茂名的惨烈,有山东平度的恐怖,更有山东招远的无辜。照片文章删得很快,但转发的速度同样很快!但是,打人者似乎都有犹太人在同意处死耶稣时愿意把无辜的血债归在他们后代子孙身上的勇气。
有人说,善良人都关注MH17是谁打下来的,对那295条人命惋惜同情,连习大大都表示了公开哀悼,但是今天,台风中的海南成了孤岛;西安灞桥区两家正在睡觉的良民被暴徒成群闯入,打砸抢掠,伤人致死;温州十字架教堂持续拆了两个多月,整天打老虎拍苍蝇的习总怎么就没看见?如果看见了,怎么就不管?不单不管,中组部却又打起反对普世价值、民主宪政的大旗,禁止自己的干部成西方世界的“应声虫”。
崔健唱:“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的确,我们目睹这三十年怪现状,感受着当下官场现形记,却还是生活得如此迷茫,我真的想问:这样下去,我们真有希望吗?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罪与罚》中极力阐明的一个观念是,杀一千人是英雄,而杀一个人却是罪犯,等他真杀人了,他才明白:杀人的那一刻,自己就跟着一起死了。他知道:除非自己的罪被那能救赎罪者赦免。否则,人永远会活在自己的死亡中,而人心会有一万只虫子咬般疼痛不安!斯大林在晚年时证实了这种境况:“我现在什么都怕,甚至,我自己的影子都让我都害怕!”
无知者无畏。可是,每人都有一颗良心,我相信这些打手有一天必须面对自己因为无知做下的罪恶。所以,以前在笼子里做金丝雀到今天不许再做应声虫,中国人,在这带血的苦路上不知还要走多久?而在一个没有知识分子,没有年轻人的古老民族想要复兴振作的起来,也许真正要靠的还是这些肯站在十字架下为义受而迫害直到流血的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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