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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师傅按：这个帖子本来写于今年6月份林运团公开就职的时候，怎奈当时尚未完稿电脑主板被意外烧坏，就停了下来，后来也没了写下去的愿望。这几天恰逢西湾子教区、宣化教区被裁撤，成立张家口教区，可见方济各教宗的对中国天主教会的政策并没有丝毫改变，这也促使我将其完稿。 从千禧年到2025年禧年，这四分之一个世纪中天主教福州教区的历史，是从圣若望保禄二世、本笃十六世、方济各三任教宗对中国教会政策的变迁以及党和人民在不同时期管理天主教会事务大背景下的一段故事。这个活生生的案例最终告诉我们，中国特色天主教会得用符合中国文化的治权模式。 本文不可避免会触及到一些老神长的伤疤，而这些老神长们为了信仰曾不避斧钺，不怕肝脑涂地，所以必然有人反对我说出这些话。但如果不用这案例就无法理解从圣若望保禄第二到方济各教宗，圣座对中国教会团体管理模式的变迁。所以还是得多有冒犯。 本文所说“福州天主教会”单指“忠贞教会”，没有特别指出不涉及地上教会。主要是讲述这二十年林佳善总主教、林运团主教以及杨树道总主教的师生之间恩怨纠葛。 杨树道主教生于1919年，1987年3月8日晋牧，1995年成为福州总教区第五任总主教。林佳善主教生于1936年，是在1997年晋牧，在2006年以前是教区助理主教。而林运团神父生于1952年，从公开史料上来看，林神父在2003年之前“担任了多年的主教代表”，很显然林运团神父是被当作杨、林二老的第三梯队的接班人被培养。 2002年，老主教决定撤换这位未来的接班人，详情不为外人不知，目前恐怕只能从“楚霖义峰”真假掺半的小说体帖子中梳理了： 2002年9月18日，杨树道总主教免去了林运团主教代表的职务。但是到了2004年，香港的宗座代表刘裕政发函，说是教廷命令85岁的杨树道总主教和68岁的林佳善主教荣休，由林运团神父担任福州教区署理。于是林神父于2004年5月2日就职，林运团主教的公开履历显示自己是2003年开始担任教区署理，和义峰说的差一年，我们采信林主教的说法。 被荣休的杨、林二人当即表示信函真伪莫辨，且宗座代表没有任免主教之权，拒不让位。义峰说，（2024年）5月5日，杨树道总主教发出处罚通知书，自5月10日起，停止林运团神父施行各种圣事并撤去教会内一切职务。 眼看福州教区的师徒三人越闹越裂， 2006年12月29日教宗决定：杨树道主教已达年龄限制，需要荣休；林佳善助理主教调任建瓯监牧区担任主教，任命福宁/闽东教区黄守诚主教为宗座署理，代管福州教区。但据说杨总主教表示我也没提出退休申请，怎么就退了？林佳善主教也拒绝教宗的安排，继续留在福州。 从2006年到2013年，林运团主教的履历上写着“作为代表，协助该教区范围内的宗座署理”，说的是黄主教虽然是福州教区的宗座署理，但却是闽东教区正权主教，自然不能常驻福州。福州的教务还得委托林运团神父作为“主教代表”处理。 2010年，杨树道总主教去世。2011年林佳善主教突然以总主教的名义发表牧函，表示：“本牧是主的罪仆，无功无德，既然接受了天主交付给的差事，在离职前就要竭尽全力将它做好”。当时很多人兴高采烈，奔走相告，说杨主教终于名至实归，成了福州教区的总主教，而且圣座万民福音部菲洛尼枢机部长对林主教的称呼是 “中华人民共和国福建省林佳善（伯多禄）总主教”，这不正说明林主教是福建教省的总主教吗？ 当然，林主教也是这么向大家表示的，他发的牧函署名是“福州总主教区总主教伯铎.林佳善”。 而当时天主教在线管理员就指出：“根据韩大辉总主教在电话里给林佳善主教的解释以及韩总主教写给林运团的一封信里都显示： “总主教”的称谓是名誉的，而非实权。实权仍在闽东教区黄守城主教手中，黄主教委托林运团处理事务，但黄主教签字”。 我当时也发帖《对林佳善总主教的法理思考》。认为： 林佳善主教并非“教省总主教(Metropolitan)”也就是他并非福州教区的正权主教，而是荣誉衔的Archiepiscopus。类似于高雄教区的主教刘振中被教宗单独授予“总主教”荣衔。教宗给予林总主教这个衔，主要因为林牧作为福州总主教区地位最尊贵的人，在推进的合一共融工作中，能起到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林运团神父不行，“兼职”的署理黄守成主教也不行，传信部越殂代疱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圣座给予林牧“总主教”荣衔，完成这项重任。 但当时的人谁会听管理员和我这“爱国会走狗”的说辞？就像九年后这出戏再次重演，岳福生主教被万民福音部称为“在黑龙江省的主教”，于是又有识字分子说“岳政委没有教区”一样雷人。 当然，上文说了，老林主教显然要把这总主教宝座坐实，于是出现了2012年林佳善总主教和黄守诚主教分别给福州教区神长教友发牧函的奇观。在中国，发牧函有时被当成宣示主权的一个手段，比如一年能发四五次牧函的某署理。 在2010年，黄守城主教已经提出辞去福州教区宗座署理的职务，但是圣座没批，到了2011年菲洛尼枢机部长致信黄主教，仍表示挽留： 致中华人民共和国福建省
福宁／闽东教区主教黄守城（味增爵）
二零一一年十一月六日
罗 马
亲爱的主教弟兄，
向您致以亲切的问候，愿天主所有的降福降临在您的教区里也降临在您身上。我给你写这封信是想感谢您和您的合作者们，为了福州总教区所做的一切。
我想您一定知道，这个传教部门鼓励了在福州总教区进行和解的尝试之后，很高兴双方采取了促进对话的步伐。现在，需要采取更进一步的步骤，以达到为该总教区任命一名新主教。
为了此目的，香港传教研究称处（代办处）已被授权找一些司铎名单，他们必须是明智地、相称的、合适的、并会对它们开始法典调查程序。
至于过去委任您为福州总教区的宗座署理之职，委任仍然有效，直到任命新的主教。
满怀喜悦之情，籍此机会我再次向您致以最诚挚的谢意，我会特别为您祈祷。
费尔南多斐洛尼
圣座万民福音传播部部长 可是到了2013年，圣座同意了黄主教的辞呈，任命林运团神父为宗座署理，香港宗座代表尤安泰蒙席给黄主教写信说： 尊敬的黄主教钧鉴：
愿天父的恩宠与慈爱常常存于您的心中！
此函关乎阁下于2013年6月10日来信。对于福州总主教区的领导可能会引起一些误会。
为此我赶紧向阁下澄清所提出的几点：
1.林佳善蒙席于2006年被免除福州助理主教之职，从那时起，他就没有得到总主教区正权之职。现在圣座考虑到他的年纪和他为教区服务多年，给予他荣休总主教的荣衔。
2.宗座署理之职是按照《天主教法典》（第381条2项等）所规定的。此任命授于林运团神父作为教区正权的一切权力，除了唯属于主教品的职能外。
3.关于第三点，正确的意思是：邀请林佳善蒙席承认林运团神父作为领导的新角色，且支持他这项职务。
为了避免再产生误会，我把信函重新附上，并做了一些澄清。请把先前寄去的几封信函销毁,以新的信函取代之。
在此我衷心感谢阁下的关怀和关注，并借此机会把您的主教职务托给童贞圣母玛利亚，恳求圣母代祷。 此致
敬礼
在基督内 Msgr.Ante Jozic
2013／06／17
尤安泰代办也给林佳善总主教写信，通报了林运团神父已经是福州教区宗座署理了： 福建省福州总主教区荣休总主教
林佳善•伯铎蒙席
尊敬的林主教钧鉴：
愿天父的恩宠与慈爱常常存于您的心中！
今致函通知阁下，圣座经过审慎思考,考虑到福州总主教区目前的宗座署理黄守诚•文生主教年事已高，已于2013年4月16日接纳黄主教于2010年1月16日来信辞退署理之职务。
与此同时,为确保总主教区能继续得到牧灵指导，期盼能迈向教区的合一，圣座任命了林运团.若瑟神父做福建省福州总主教区的宗座署理“ad nutum Sancta Sedis”但他不是主教。
宗座署理之职是按照《天主教法典》（第381条2项等）所规定的。此任命授予林运团神父作为教区正权的一切权力，除了唯属于主教品的职能外。
今邀请阁下通知您的神职,偕同他们一起去支持新的宗座署理,为主基督的教会的益处而努力,尤其去促进福州总主教区不同教会团体之间的修和。
我肯定阁下将全力支持新宗座署理的领导角色，以及他为了福州总主教区众司铎兄弟、修生、修女和教友之间的真正共融而开展的各项工作。
为此，我也向您保证，我会为您祈祷，愿上主常常伴随您，并恳求童贞圣母玛利亚为您代祷，护佑您。
此致 敬礼
在基督内 Ante Jozic
2013／06／17 这种倒反天罡，让老前辈服从后来人的做法，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林佳善蒙席仍顶着教区总主教的头衔。据网上消息，说当时福州教会的神职班有20人支持林佳善主教，另有 60 人支持林运团神父 再后来，在方济各时代，福州教区来了两轮烙大饼般的翻转，一切往尘埃落定方向发展。 先是在2016年圣座正式发表林佳善主教为福州教区正权总主教，也就是折腾了13年，到了林主教80岁的时候才在教会法层面正式成为福州教区的正权总主教，然后让林运团神父服从林老主教的管理，于是2016年8月18日，在福清海口，林运团神父带头，一众神父签字表示服从林佳善主教。显然教宗的意思是原汤还原食，让老林主教把衣钵传给小林主教。但不知为何，据知情人士说小林主教的主教圣秩不是老主教给祝圣的，而是2017年江西某主教圣的。 再剩下的发生的事情就是临时协议签署，这是中国教会的一件大事。临时协议签署后，福州教区逐渐完成了“东北易帜”，地上、地下教会在形式上“爱国爱教”大旗下完成了统一。 2022年6月9日上，83岁的林佳善主教公开按照民事法律就职为福州教区主教，三年后的2023年4月14日12点安息主怀。林运团主教在2021年进行了民事备案，2025年年6月11日公开就职为福州教区辅理主教。 这个结局用作家阿来老师的一部作品《尘埃落定》比较贴切，解放军的大炮响起，炸的尘土飞扬，然后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回顾这段历史，我总结几点经验： 一、圣若望保禄第二教宗的政策在“苏东”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在东方的越南等国家不一定管用。 圣人当选教宗和东方大国“恢复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大概相差两年，圣人对东大的政策一言蔽之就是“扶持忠贞教会，孤立地上教会，以期达到合一共融的目的”。在这个政策指引下，郑长城主教就没有被授予福州教区总主教的地位。而郑主教资历更老，从1951年6月24日就任福州教区代理主教；1955年开始坐监28年；郑主教非常有圣德，热心公益事业，先后修复了三十几所圣堂，建成了玫瑰山庄朝圣地。这样一位“一生全部奉献给了基督（Agenzia Fides评价）”的老牧人，在生病住院期间“获得了圣座辗转送给他的权戒和信――进一步象征着他与教宗共融的标志”，今天我们从上帝视角来看，这真是悲剧。 可能圣教宗有所不知的是，欧美人有两点是东方缺乏的。 一是东方人缺乏对“契约式法律”的敬畏，而只认“刺刀下的法律”。你说东方人不热爱教宗吧，我相信中国教友如果和教宗面对面时一定会热泪盈眶地跪下求祝福；如果亲自去梵蒂冈赈济所，会成千上万地砸钱求宗座遐福；杨主教、老林主教、郑长城主教、甚至小林主教为信仰身陷囹圄，持守圣召，克苦牺牲，都是信仰忠贞的具体体现。 但东方人对没有强制力的“契约式法律”缺乏敬畏，比如圣教宗若望保禄第二赋予忠贞教会便宜行事的特权，就被一些人玩出花样翻新，这个流毒一直延续到今天，结出“董关华主教”、“王辉耀主教”、“张吉东主教”、“张同利主教”、“姜佐臣主教”、“黄原主教”等恶果。 福州教区的两位老主教在代办处要求退休、调任的通知后，并没有用法律方式与圣座进行有效沟通，而是用东方人特有的方式对抗。 圣教宗不了解东方人不同于欧美人的第二个特点是由于缺乏逻辑思维能力，东方人往往分不清敌、我、友。有一个关于教宗的波兰家乡的段子说：波兰的物价上涨，家庭主妇们就会去苏联大使馆抗议。苏联方面就开始抓人，女人的丈夫们看到妻子被抓，就加大抗议力度，于是波兰变天了。这个段子如果放在东方，女人买不起东西首先抱怨的肯定是丈夫，说丈夫无能不如隔壁老王。妻子真被当局抓走了，丈夫恐怕也得和她离婚，因为妻子太能逞能了，竟敢和专制机器对抗，怎么能和这颗定时炸弹怎么能过下去？ 忠贞教会有个经典段子，说是当年颇具传奇色彩的张神父去梵蒂冈，枢机主教先接待，梵蒂冈枢机主教问张神父：“圣父有旨：爱国会很好啊，回去加入你们的民族教会吧。张神父：假教宗，假教宗！这教宗我不见了”。“忠贞教会”可能没意识到，这个段子和传统的讲教会内服从的段子是矛盾的，那个段子是说修士进修院，院长神父让倒着栽葱，修士只能服从。回到“忠贞教会”的段子，之所以自称“忠贞教会”，“忠贞”的前提是服从教宗，但当听说教宗让加入爱国会就不服从了，这难道不是矛盾的吗？ 所以，由于中国教会的对契约式法律的不尊重和逻辑思维能力的缺乏，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当圣教宗若望保禄第二给一部分人特权的时候，这种特权就会被滥用。 二、先本笃十六世教宗作为一个学者、君子，想用规劝的方式解决中国教会的历史遗留问题，他在2007年发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天主教会的主教、司铎、度奉献生活者 、度奉献生活者及教友的信》，这封牧函的本意是解答困惑中国神长、教友的各种问题，指出中国的地上、地下教会存在的问题，并给出指导性意见，比如： 1、主教团不合法； 2、爱国会不合教义； 3、司铎必须加入一个教区或者修会团体； 4、未经法定程序，不能跨教区传教和祝圣神职人员 5、教会财产不能登记在个人名下； 6、堂区应该成立经济领导小组 7、不再给予未经教宗同意就先祝圣主教的特权等。 这些解决方法，基本上让地上地下回到教会法得框架内进行管理。但是在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先是搞不定地上教会，比如不承认“一会一团”，它的主管部门就多搞几次非法祝圣。再比如团体无法或不愿意进行民事登记，财产如何挂在其名下？同样，有些地下团体也搞不定，比如你教宗不让垮教区传教，就出现圣母显灵支持我们神圣的事业。再比如要求“游方僧”加入教区或者修会，人家说你教宗说了爱国会不合教义，而那些教区和修会与爱国会有如此这般的瓜葛，所以我还在在外边游荡很好。又比如虽然收回可以先斩后奏祝圣主教的特权，而福州总主教区隔壁教区在次年又一次未经教宗许可就祝圣主教。总之吧，本笃十六世先教宗与中国教会真是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建议再拍《两代教宗》的时候，加上中国元素。 三、方济各教宗上台后，面对中国教会越来越艰难的处境，与中国政府签订了临时协议，让渡一部分治权给中国政府，以期达成天主教会在中国的合法、合一。对这个协议不满意的有一部分原忠贞教会的人士和隔壁誓反教“福音又民主”人士，但相比较这些年会有大量的誓反教人士“为义而受迫害”，教宗站在他的层面上降低了中国天主教忠贞人士的伦理负担，让圣教会在中国能有喘息的空间，不失是一种最不坏的办法。 四、从福州教区林运团主教就职到新成立的张家口教区不难看出，良教宗萧规曹随，这也标志着圣若望保禄二世的政策彻底瓦解。 最后修师傅想说的是，传统“忠贞”体制下，刚刚去世的洛阳教区裴荣贵主教无法去河南履职，洛阳教区另一位毛庆福主教虽然是教区辅理主教兼教区署理，并一度担任郑州教区署理，但也只能待在河北无法去河南履行牧职。享受同一待遇的还有新乡张主教。西湾子的崔、马主教虽然人在河北、教区在河北，也因为权利受阻而无法行使牧职。 造成这一苦难的并非梵蒂冈，而且这种苦难会愈演愈烈，何时能结束只有天主知道。而圣座将这些传教区交给王主教、王主教以及未来的李主教，未尝不是将损失降到最小的无奈之举。同理，让福州教区统一转到地上，也是形式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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